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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晚庭惊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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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停了各自的说笑,齐刷刷看好戏一般看看孙衍又看看乔寰。

乔寰从外间更衣回来,就看见守在门口焦灼不安的林俏影。他与这位花魁娘子素无交集,正觉奇怪;但林俏影不愧是花魁娘子,辞藻犀利正中要害,三两句间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只急得团团转。乔寰又怒又恨,那个早年吃酒闹事发疯撒泼的纨绔又像是在他身上活了过来。直到这一刻,那些原本不甚清晰的莫名情愫才终于归拢到了一处,成了一个有名有姓的军队一般,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呐喊着同一件事情:要做苏妙妙的出路。

苏妙妙也是你配欺负的?我呸!

“孙郎中,这诗不好。”

换了早年的乔寰,说不定此刻的醉晚庭已经是一片火海(再说一次,这位郎君是真的会拆家烧房子)。可如今他心里有了军队。

“怎么不好?”

苏妙妙依旧坐在孙衍旁边,垂下头,没有动弹。乔寰远远望着她肿起的脸颊,又是心疼又是恼恨。他又向前走了几步,笑道:“既没有韵,也没有格,不当是‘孙明府’的诗作。来日今夜席间的诗作集结成册,传遍街头巷尾,指不定大家手里都有一份呢!到时候,岂不丢了‘孙明府’的脸?”

他脸上含笑,但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孙衍,满是威胁。第一,今晚的事情会传出去,你别太过火。第二,我跟当今天子关系很好,是能称“大家”的程度,你最好别惹我。

孙衍听不进苏妙妙的劝,因为他醉了,醉到不在乎一个妓女在说什么。但孙衍听得进乔寰的话,因为他还没有醉到不在乎自己声誉乃至前程仕途的地步。

由此证明,什么酒后失德,不过是因为忌惮不够深刻罢了。

孙衍站起来,端起酒杯,大笑着打哈哈:“是了,是了,这诗不好,我自罚一杯。呀,席纠娘子的衣衫怎的脏污了?来人,来人!快扶席纠娘子去更衣……”

宴席到了亥时三刻才散。孙衍全然醉倒,最后并未宿在林俏影处,而是被小厮架着去了一个空置的厢房歇息;旁的宾客,要么实在醉过了头不能行房,余下的也各有妓子侍奉着安置了。

乔寰自然是宿在苏妙妙的小院的。他们一路无话,等进了屋也依旧无话。苏妙妙在方才更衣的时候脸上已经上了药了,但因着要侍宴,只好用厚厚的粉遮盖。待进了屋,她先吩咐秋媛打水洗了脸,随后准备重新上妆。

“别上妆了。”乔寰阻止道,“伤口得敷着药才能好。”

“敷着药怎么接客?”苏妙妙大惊小怪地白了他一眼。

乔寰最恨她把自己当客人。他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我又不是普通客人!”

苏妙妙淡定地点点头称是:“自然,你是最抠门的客人。”

乔寰辩无可辩,颓然地坐在了绣墩上,看着有些滑稽。他闷闷道:“听闻兴善寺里有一种秘传的膏药,什么刀斧剑戟的创伤都能治好,就算只剩骨头了也能治,我明日去给你求来。”

“可别,千万别。”苏妙妙赶紧制止,“且不说我的伤并不严重。即便你去了,人家佛门清净地,肯把这仙药给一个窑姐儿治伤?”

她哈哈一笑,又扯痛了脸上的伤口。

她没有抱怨也没有咒骂孙衍,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可她越是这样轻描淡写乔寰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他倒宁愿苏妙妙哭一场闹一场,扭着他要他去找孙衍麻烦为她出气,那样至少他会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自责内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从解释也无从弥补。他看着苏妙妙疼得龇牙咧嘴还在坚持往脸上涂脂抹粉,又气又恨地跳了起来去拽她的手,又怕扯痛了她,只敢象征性地拉一拉。

“我娶你。”他说,“我给你赎身,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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