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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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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做电疗了。这世界上怎么有这种惨无人道的治疗方法?他们把我绑在诊疗台上时,我觉得我好像是被判死刑,绑上电椅的犯人一样,而这些医护人员就像刽子手,无情地按下开关。我是犯了什么罪要受这种折磨?我不断地喊痛,哀求,他们都不理我。如果玛莉亚是因为受不了这些治疗而逃走的话,我可以理解。我真的已经搞不清楚,是被电疗电死,还是被野狗咬死比较悲惨?

那天做完电疗,我已经歪歪倒倒,双腿发抖,全身肌肉僵硬,几乎走不了路了。医护人员把我送回病房后,我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一个下午,除了身体虚弱,头痛以外,心情更是悲惨到让我提不起劲跟同病房的室友说话。莉莉安和伊琳娜大概是想让我开心点,开始聊起晚上的电影鑑赏会。

莫尼兹精神疗养院每隔二个月,会在交谊厅举办电影鑑赏会,这是对患者来说少数的娱乐。因为交谊厅虽然有电视和收音机,但使用时间和使用者有严格限制。二个月一次的电影鑑赏会可以说是少数可以让大多数患者一同看电视的机会。

通常院方会鼓励所有状况稳定的患者出席,当然医护人员也都会出席,甚至还会准备一些软性饮料跟点心,数量不多,但是像派对一样,对于缺乏娱乐,日常生活跟饮食都被严格控管的患者来说,是一个少有的放松时间。不过,看的电影也是经过严格筛选,当然不可以给患者看过度刺激的内容,所以几乎每次都是挑选闔家观赏类型的电影。

今天晚上刚好电视台要重播「绿野仙踪」,因此院方把今天订为电影鑑赏会的日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绿野仙踪」是1939年的黑白电影,电视上重播过好多次,我小时候就看过好几次了,但即使是这种已经看到烂掉的旧电影,对我们来说也是唯一的娱乐。

莉莉安和伊琳娜在聊着晚上的电影鑑赏会,猜测院方会提供什么饮料跟点心(大概就是柳橙汁跟牛奶饼乾吧。虽然千篇一律,但有总比没有好)。到了傍晚,我的状况比较好转,还可以吃得下一点晚餐。看我身体状况变好了,莉莉安和伊琳娜也鼓励我一起参加电影鑑赏会。我也想转换心情,所以踏着蹣跚的脚步,跟着莉莉安,依琳娜,安娜贝拉一起到交谊厅。

虽然我想对在场的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部看过无数次的老电影了,但每个人还是看得如痴如醉。每一首琅琅上口的歌曲,每一个大家都已经知道的剧情转折,桃乐丝在回家路上的所有遭遇跟努力,与稻草人,铁樵夫,胆小狮的友谊,都让人不知不觉沉浸其中,我也看得忘了身体的不舒服,忘记电疗带来的恐惧。

连安娜贝拉也看得目不转睛。虽然我不知道她一如以往空洞的眼神是否真的看见了什么,但她很少见地专注地看着电视萤幕。我看到坐在安娜贝拉旁边的伊琳娜握住她的手,我也握住安娜贝拉的另一隻手。安娜,如果我们都跟桃乐丝一样有家可以回,那该有多好?

剧情来到饰演桃乐丝的茱蒂·嘉兰高唱「飞越彩虹」,住隔壁病房的露易丝·马柯里奇开始跟着一起高唱。据说她曾经是声乐歌手,因为罹患躁鬱症而被丈夫送来这里。露易丝兴之所至就会高歌一曲(虽然半夜发作唱起歌来还是有点扰人清梦),她不愧是声乐歌手,声音很美,而彷彿被露易丝带动一般,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哼唱起来,连我都稍微哼了几句。

忽然间,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溜过我的眼角。我吓了一跳,转头看,发现窗外有一道东西画过去。那是什么?看起来像长长的布条,犹如被风吹起一样飘在空中。是谁在外面晒被单呀?但我又随即想起,这个窗户面对的是中庭的方向,不会有人在这里晒被单或衣服,疗养院的清洁人员都是在患者禁止进入的屋顶晒衣服的。

那么那是什么?那一条东西又出现,感觉好像在外头绕圈圈,溜过一个一个的窗户。而且好像不只一条,有两,三条东西在空中盘旋,蠕动,既像是被风吹动的布条,也像是动物的尾巴,或是章鱼的触手。

轻轻发出「啪」地一声,其中一条东西打在窗户上,又溜过去。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那难道是怪物?大家一起高歌,其中露易丝优美的嗓音最是突出。那东西又「啪」地一下刷过窗户,但这一次停在窗框上,慢慢地蠕动着,看起来好像是想用尖端穿进窗户的缝隙。

等等等等,外面的东西是想要进来吗?不行不行不行,我倒抽一口气,差点要发出尖叫时,忽然有隻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吓得整个人一颤,僵硬地回头,是柯尔巴护士。

她那双月亮般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我,而我吓得全身僵直不敢动。

柯尔巴护士在我耳边说:「别怕,不会有事的。」

她在说什么?什么事?难道是外面的…

「可是…」

「不用担心,这里没有人会受到伤害。」

我好不容易转头,看向窗户,那个长条的东西还在,但是已经慢慢退开窗边了。

柯尔巴护士的手离开我的肩膀,走开了。我感觉到自己在发抖,赶紧把握住安娜贝拉的手抽回来,两手交握,想要抑止颤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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