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乱(1 / 3)
外头小雨淅淅沥沥,冷绾打着伞在庭院的陶缸前喂鱼。雨滴溅落伞面,泛着光亮。
她似有所感,望了望庖厨那边,庖厨师傅打开门朝冷绾比了个手势,冷绾会意,朝书房喊,“家主,饭好了,要吃吗?”
陆玉应声打开窗,“好,再准备双筷子,孟怀也留下一起吃饭。”
“好。”冷绾打着伞往庖厨方走向去。
“冷女官和其他随侍看起来并不相同。”
郦其商眉眼轻低,声音很轻,“殿下对冷女官似乎不太一样。”
陆玉望望庭院,冷绾已经不在陶缸边了。她道,“她是家人。”
郦其商笑意轻微,光华隐在眼底。
她收拾案上竹简,走到门前,木门旁只立着一把描花油纸伞。陆玉撑开伞,伸出门外,示意他和她撑一把伞,“走吧,孟怀。”
叁人同案共食,陆玉给郦其商介绍,哪些是宫中常吃的,哪些是她爱吃的,让郦其商随意些,就当是在家中饮食。若是有什么格外喜欢的,可以带回家去,食谱也抄写他一份。
郦其商感激谢过。
外头小雨哒哒有声。
食案前陆玉郦其商二人不多讲食不言礼节,边吃边聊监工的事。
冷绾在一边埋头吃饭,吃的似乎差不多了,但迟迟没有放下碗筷。她盯着自己吃空了的小碗,那里头的桂花米糕已被她吃光了。
郦其商将自己还未动的桂花米糕推过去,“冷女官爱吃这个吗,我这份没有动,不弃的话可以吃这份。”
冷绾看陆玉一眼,陆玉含笑点头,冷绾端过瓷碗,“多谢。”
郦其商道,“和冷女官也见过很多次了,一直没有问候过,冷女官是哪里人?”
冷绾嘴中含着桂花糕思考,“嗯……师傅没有说。我是山里的。”
郦其商问,“冷女官是自小便跟在殿下身边吗?”
“嗯,保护她。”
她吃完擦擦嘴,利落起身,“家主,我吃好了。”
陆玉点点头,“好,你下去吧。”
冷绾和郦齐商点头示意,离开食案边。
“怎么突然问起绾儿的来处?”
郦其商摇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自小的情谊确实难得。”
“放心吧,绾儿是自己人。”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目色愕然,“难不成,你喜欢绾儿?”
“不不不……”郦其商失笑,笑意下似有落寞。
“孟怀有心事?”陆玉察觉到他细微情绪,放下碗筷。
郦其商缓缓道,“不算什么心事,只是在想,若是我与殿下有自小的情谊便好了。”
陆玉笑笑,“自小的情谊固然难得,但成人后披假面,筑心防,仍能观得真心以心相交更为珍贵。君子之交,不尚虚华。我与孟怀不正是这样吗?”
郦其商笑得释然,几分碎光在眼中浮动消散,“是我多想了。”
————
雨后初霁。
持续几日的阴天终于放了晴。
泥地微湿,地上搭起的架台高耸有序,已将宗庙雏形构建。
民工各司其职,搅泥搬木,很是忙碌。虽已入秋,但大部分人因工作量大赤着臂膀。
陆玉跟着郦其商来到建处巡视了会,到一旁临时建起的屋棚休坐。
晌午日升,工头击鼓示意可以领午饭了。大家排队打粥菜,郦其商也跟去庖厨领饭食,顺带帮陆玉也戴上。
临时屋棚视野广阔,可遮风避雨,也能将外头建设进度一目了然。这个点虽是午膳时间,但仍有还在做工的民工。
陆玉闲坐等郦其商回来,目光没什么焦点的看向外面,忽而眼色一凛,猛然冲出去。
“呃……”
青年瘫坐在地上,身前是为他挡住危险的陆玉。
凌空塌下的一节断木倏而落下,幸而陆玉眼尖看到,否则瘦弱青年此刻是否清醒还未知。
陆玉扬臂将断木扔到一边,朝青年伸手,“没受伤吧?”
青年坐在地上,低着头,动作很迟缓,陆玉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迟迟没有伸手回应陆玉,陆玉道,“中午放饭了,先去吃饭吧。”
郦其商也端着饭食回来,陆玉回到屋棚,留青年在原地。
虽至中午,但陆玉这会没什么胃口,将饭盘放在了一边。郦其商先食,和陆玉聊施工进程。
陆玉谈话间,瞥到门外有一个衣衫单薄的青年不时望向屋内。
是她方才救过的那个青年。
这会看清了他的模样。他看起来年岁不大,眼睛黑漆漆的,脸颊瘦削,身上尘泥俱沾,气质沉静。
不知他是找陆玉还是郦其商,只是望一眼屋内,站在那里,迟迟没有出声。
陆玉冲他摆摆手,“过来。”
青年眨一下眼,走进来。
陆玉道,“你找我,还是找郦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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