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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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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嬴忙了一天,有点累,伏在案上,闭目养神。侍女以为她睡着了,拿过一件寝衣搭在她身上,随后便静静地退了出去。

两个侍女在门外轻声说话:“家主太辛苦了。要是将军还在都中就好了,能劝劝她。”

“将军哪劝得了咱们家主?”

“家主心肠最软。将军撒个娇,家主肯定就依了。”

“……说得也是。”

俞嬴伏在案上,想像令翊撒娇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税亩之制始

入冬前,泮宫建成,来武阳的士人越来越多,且有两位是举世闻名的贤者,一位是研习黄老的陶子,一位是儒者郑子。这两位算是俞嬴的老熟人了。当初先齐侯无道,两位贤者在邹子之后先后离开齐国,又先后游于赵,在邯郸遇见。

两位贤者都与先赵侯章话不投机,认为赵侯章与齐侯剡一样,“不修德行,性情暴戾”。但因先是赵、魏、中山的一场乱战,后面紧接着又诸侯并伐齐国,到处都在打仗,外面太乱了,他们一直滞留邯郸。陶子还大病了一场。等他好了,已经秋去冬来。

听说燕国在招贤纳士,有俞嬴从前在齐国泮宫积累的名望和好人缘,有公子启守礼好学的君子之姿,两位先生没什么犹豫,便来了燕国。

俞嬴和已经册为太子的启亲自出郭相迎。

等陶子和郑子见了燕侯,两人对燕国就更满意了,都觉得这次大约一时半会儿不会挪动了——燕侯面貌清臞儒雅,言谈有礼而不虚假,与齐侯剡、赵侯章很是不同。

燕侯师事两位先生,但这二位都无意出仕,愿效仿当年的卜子夏在武阳设坛讲学。

陶子先开讲。当日,燕国泮宫中士人学子云集,燕侯、太子启及太傅俞嬴也都来了。燕国新泮宫的讲经堂很是宽大,能容纳千人,构造又很巧妙,讲话的人并不用大喊大叫,众人就能听到。

陶子在台上讲 “无为”,说“无为而无不为”,说“无为”是天地之道,是安身立命之本,也是治国之纲,说“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所以“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故当少征伐,薄赋敛,去苛政,让民修养生息……1

燕侯、太子启和太傅俞嬴都听得很认真。

俞嬴觉得陶子所言很有道理。有自诩高贵者将民比为草芥,言其渺小,俞嬴觉得如果这个比方还有一丁点儿道理的话,那就是民有旺盛如原野之草的生机。只要没有战乱,没有天降的大灾荒,当政者不祸害、不折腾他们,破败之地不出几年便有袅袅炊烟、鸡鸣犬吠、农人暮归的和乐景象。

但在当今这样的大争之世,像燕这种弱国,让民不受战乱威胁“休养生息”,又何其艰难?

俞嬴目光扫过听讲的士人学子,心中又有些欣慰,这样的讲堂,这样的先生,这样的学子,这不就是当初自己在齐国与田向看稷下学宫图时心里想到的样子吗?齐国泮学移宫时,诸贤已经离去,没有这样的盛况,如今却在武阳看到了。让民“休养生息”或许有一日也能达成。

离开泮宫后,燕侯与俞嬴笑道:“往常好些卿大夫子弟都不爱上学,如今我看泮宫中熟脸的年轻人不少,此太傅之功也。”

俞嬴笑。她举荐给燕侯的人中,既有外来士人,也有本国学子,既有落魄者,也有权贵子弟。其中出身高氏的高卬、安氏的安璩、江氏的江弼等被燕侯授了中大夫、下大夫。别人还罢了,江弼之“江”便是江临之“江”,江弼是江临的旁支堂弟。

朝臣中但凡灵通些的,谁猜不出江临被查办恐怕是与太傅落水之事有关。俞嬴“外举不避仇”,在用自己所为告诉世人,燕国招贤纳士是真正的“唯德才是举”。也正是因为有年轻卿大夫子弟通过学宫举荐这条路得了官爵,世家子们来泮学的才这么多。

燕侯轻叹:“我们给了这些年轻人出路,希望等开春宣布税亩之制之时,他们的父兄能少跟寡人、跟太傅较些劲。”

俞嬴再笑:“动人财货如杀人父母,每年让他们多交那么多田赋,只这样恐怕还不够……”

燕侯看她。

俞嬴道:“或可先提奖励军功、细分军爵试一试。”

从前军政不分,文武相糅,卿将是一体的,如令氏这种世代为武将者不多。如今各国虽仍有许多军政兼摄者,但已渐渐把武将和文臣分了开来,燕国也是如此。

然而分固然是分了,军爵却是按卿、士、大夫那老一套走的,军职分得也极粗——几百年前战车千乘、几万人之战已经算大战,这样的军爵军职尚且能应付,如今常年累月地打仗,常备之军是从前数倍,几万人之战只算平常,这样的军爵军职就显得太过粗糙。

比如令翊在去齐国前便是将军,爵为中大夫,在齐国护佑彼时的公孙启和太子太傅、阻齐国侵燕有功,回来却也还是将军——因再往上便是上将军了,燕国只有统帅燕南之军和燕北之军的两位上将军,统帅北军的便是其父令旷。令翊只是爵位升成了上大夫。他若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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