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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气头说几句过头话,倒也罢了,你田大脚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良心真的喂狗了,让狗叼走了。村里人都知道,那几年每到春日,田大脚家早就断粮了,今日向张家借半碗米,明日到李家借一斤面。有时,借不上了,全家人就大眼瞪着小眼,干饿着,三个娃,饿得像个稻草人儿似的。村人都说,田大脚不会过日子,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无酒喝凉水。有粮的时候,大吃二喝,不知省着点,没粮时,东家借了西家借,酉吃卯粮,总归不是个办法。况且,谁家的吃粮也很紧张,想借给她,也力不从心。挨到野菜一出土,村中的娃们都去挖野菜,野地里河滩上,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人儿,一个个像觅食的乌鸦。别人家剜来野菜,要和着米面,或者麸子米糠吃,吃了也没啥。可田大脚没有麸糠,更没米面来掺,纯吃野菜,吃得久了,人面如菜。尤其是苣苣菜,吃得多了,会中毒。一中毒,脸上就浮肿了。有一年,天旺中了毒,头肿得像个小盆,两只眼就眯成了一条小缝,脸上却泛着青光。村人说,天旺怕是没救了。老奎得知后,就对叶叶妈说,你挖上一升面送过去,救救那娃吧。叶叶妈说,我们的粮也不够,挖给她,我们吃啥?老奎说,咬咬牙,也就过去了。我们不救救,那娃就完了。叶叶妈喟叹一声说,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呀?说着就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面柜子的锁,挖了一升面。那一升,仿佛掏了她的心,泪就悄悄流了下来。

老奎也看得难受。叶叶妈跟他过了半辈子,在吃上,她从不像别人的婆姨那样克扣男人和娃们,她总是从自己的嘴里一口一口地省下来,再补到男人和娃们上。现在,当她把自家人卡着喉咙省的面送给别人时,怎不心疼落泪?在那个特定的环境下,一升面,已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面,是生的希望和寄托,是命的维系和延伸。

老奎说,送去吧。救人要紧,再熬个十天半月,新粮就下来了。

叶叶妈就用衣衫的大襟兜着面升子,走进田大脚家。田大脚见状,不知说什么是好。

叶叶妈说,:“田姐,听说天旺得了浮肿病,他爹让我给你送来了一升面,不要嫌少,给娃打点拌面汤,先缓缓命,再熬个十天半月,新粮下来了。”

田大脚说:“罗姐,我永远也忘不了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替天旺先谢你们了。等新粮下来,我就还给你,一定还给你。”说着扑通一声跪下,向叶叶妈叩起了头。叶叶妈一慌,赶紧扶起她说:“田姐,你这是做甚?你快别这样。”

田大脚满面泪水,说:“罗姐,你不知道,人到了难处,开口向人借都借不上了,你这是救命粮呀……”

不能想,真的不能想,越想,越觉得世道变了,人心黑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病好了,老奎就到乡上去找领导。老奎从来没有告状的习惯,但这次是逼出来的,杨二宝真是太狂了,狂得根本不把党的政策放在眼里。我老奎管不了你,镇上总能管得了吧?我就不信,党让少数人先富起来,总不是这样一个富法?总不能让你随意哄抬物价,明目张胆地来勒索乡民?老奎找到了镇党委王书记,就把杨二宝的所作所向他谈了。没料王书记听完他的反映后,漫不经心地说:“老书记的意见很诚恳,但是,有些事儿,也不是你我能够改变的。现在,政策上也没有明确规定,我们也不好干涉。再说,老杨是县上树起来的致富带头人,我们各级政府只能扶持,哪能拆台呀?总之,有些问题,还是观念上的问题。看来,咱们都需要更新观念,才能适应改革发展的需要。”

王书记冠冕堂皇的一番话,使老奎如坠云里雾里,听了半天,才明白他是想让他多支持杨二宝。想想,还是原来的苏书记好,苏书记直截了当,有啥说啥,能说到心坎坎上。可这王书记,还是太年轻了,说不到一起,就不说了。忍了这口气,算了。

这事儿过去不久,县上召开人民代表大会,老奎是代表,自然参加了这样的盛会。报到后住到招待所里,县人大的领导就来看望他们。苏大相副主任也来了,一看到他,就亲切地握着他的手说:“老倒灶,现在地包下去了,日子过得怎么样?”

老奎就激动地说:“好着哩,好着哩!就是有一肚子的话,想给老领导说说。”

苏主任笑着说:“这一次,请你们代表来,就是让你们说,有多少话说多少话,要把心窝窝里的话掏干净。”说着,就松开老奎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握下一个人的手。

老奎就站在一旁,搓了搓手,感到有一手心的汗,心里却溢满了幸福。“老领导还是好,还是那样好,没架子……”

在会议分组讨论的时候,苏大相来到了老奎的这个小组。头一天是讨论政府工作报告,第二天分组讨论时,就让基层代表反映社情民意。苏大相就点了老奎的名,让老奎说。老奎就说了,老奎说了两个问题,一个是政府要多关心农民,这关心不仅要体现在政策上,还要体现在农民的利益不受侵害上。他就讲了化肥的问题,说种庄稼的买不到化肥,不种庄稼的在倒化肥,层层刮油,苦的还是农民。政策应该做好宏观调控。随后,又讲了要正确引导农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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