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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42)(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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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跟着她,那她就将阿芙送去明月楼,再想个法子打点一通,傅岑没有见过傅湘,只要梦无归说阿芙是傅湘,那她就是。

但傅湘后来也拜了师,她比阿芙更加出色,品性与功夫都比阿芙出挑许多,梦无归也就没有采用一开始的计划,便将所有重任都交到了傅湘身上。这两个徒弟,傅湘不常在身边,阿芙才是那个陪伴梦无归更久的人。

很长一段日子,师徒俩形影不离,抬头不见低头见,比任何人都要亲密。

然而世事无常,这个陪了梦无归好些年给她带来了无数欢声笑语的人,却在一个春日忽然像阵风似地走远了。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窗外的垂柳还在随风摆动,面前的烧鸭却已经冷掉了,梦无归像是一瞬丧失了嗅觉,连那鸭子的香味也闻不到了。

那些如流水般一去不复返的岁月还历历在目,阿芙的脸,阿芙的声音,她的一举一动和音容笑貌,都仍在眼前轮番闪现。经历过诸多生死离别,也早已看尽了这世间的冷暖更迭,可梦无归在这一刻却依然忍不住地想:为什么一个人会这么容易说没就没了?

父母是如此,沈曼冬是如此,现在连阿芙也离开了。

这些人真的存在过吗?她又还剩下些什么?

她好像什么也不剩了。

冷风涌动,吹乱满树碧色,那些沙沙作响的声音里仿佛掺了什么人的叹息。梦无归摸出银钱搁在了桌面,推开后门行出了酒楼,她站在那石桥上,望着水波荡漾,任凭柳枝轻抚鬓角,她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但她没有回头。

阴霾散开,天际渐渐泛白,一缕浅淡的金光倾泻下来,照着微寒的人间。傅湘牵着马,一步一步行到桥头站定,与梦无归并肩而立,两个人在风里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言语。

许久,傅湘才低声道:师父,我来跟您辞行。

梦无归转过身面向着她,没有问她要去往何方,只是拔出剑来朝她递去,平缓道:走之前,我给你报仇的机会。

傅湘将她的手按下去,轻轻地说:我不报仇,我只想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梦无归握着剑柄,静静看着她。

我要游历凡尘,踏遍山川,远走天涯,傅湘说,我不怕来去无归处,那反而正是我想要的,扎根一方没什么不好,但我更愿意随处漂泊,做一叶浮萍。我想他乡的明月与故土没有不同,我抬头就能看,闭上眼就能想,身前身后了无牵挂,人生要及时行乐,不该为俗世所累,从今往后,我要为自己而活。

她跪下地去,冲梦无归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师父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但仍将时刻铭记在心,永不会忘,傅湘扬起脸,笑起来的样子又有了当初的明媚,他日重逢,我为师父养老送终。

日光拨开残云,彻底照亮天地,河水穿桥而过,带着沉重的往昔奔往了不为人知的方向,留下一片清泠。

初春的晨雾还没散,萦绕周身,却并不使人觉得冷。两人在那挥之即去的雾里对视着,少顷过去,梦无归俯下身,将傅湘扶了起来。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了拢在袖中的手,良久才道:去罢。

傅湘凝视梦无归道:山高水长,来日再会,望您珍重。

云靴偏移,裙袂在风中划出了利落的弧度,傅湘翻身上马,握紧了缰绳,缓缓下了桥去。她没带多余的行李,只有一个陈旧的荷包,一把佩剑,一壶清水。马儿载着人慢行出了巷道,行上了宽敞的石板大路,小城还未苏醒,街市上行人三两,并不拥挤。马蹄渐重,踏碎了一地尘雾,傅湘就在那淡淡的金光与即将消散的雾里策马驶向了远方。

她没有回头。

梦无归立在原地,目送那道人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有个声音在身后问道:不挽留吗?

唇角牵扯出了若有似无的弧度,梦无归收回目光,侧脸道:还有挽留的必要吗?

公子梵立在石桥另一头,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信鸽,他捏着鸽腿上的竹筒,说:我来履行我的诺言。

梦无归动身朝他走去,只短暂地在公子梵跟前停留了一下,又与他擦肩而过。梦无归说:你也走罢。

我说过,等事情结束,我的命就是你的,公子梵回身而望,不论你用怎样的方式,我都心平气和地接受。

尹秋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认为我还能杀得了你么?梦无归边走边说,况且,我也从未真的想过要杀你,那没有意义。

公子梵说:曼真。

梦无归回首看着他,忽然露了个难得的笑,纵然她的笑容瞧来有些寂寥,但说话的语调却明朗了不少。梦无归说:沈曼真死了,沈家没有一个人还活着。我曾经害怕没有归处,所以才想重建如意门,可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东西已然逝去,无法追回,亦无法重来,但只要我将那些东西安放在心里,那不管是什么,就都永存不灭,从未消失。我所追寻的,不过是一场梦罢了,然而梦终有醒来的一天,好在我还是醒了,好在我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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